一个手臂上有纹身,缺一根小指的男人嘴里嚼着槟榔,横肉一颤一颤。他腰间挂一个皮革鞘,里面是一枚匕首。他知道这次行动的重要性,绝不能留下痕迹。不然,他最喜欢的武器可是球棒,抡起来足以把别人脑袋砸出花。
他被人叫作“龙哥”,是南化地下帮会的半个老大。说是半个,因为真正的老大另有其人。别看他平日威风凛凛,其实也只是个办事的。龙哥初中毕业就在道上打拼。快二十年了,才混到这个位置。虽然华夏境内不可能发生大规模火并,但这条道也凶险无比。能在这条道上走十年以上的就不容易了。
他不够“聪明”,所以他不能成为老大,只能当一个办事的。但他有一个许多人都没有的品质,那就是“听话”。当然,他不会听那些被他踢翻摊子的小贩哭诉,他听的是老大的话。他唯一一次不听话,就丢了自己的小指。
都说干这行不能听话,但这是说聪明人们要不断向上钻营。对他而言,找定了老大,然后什么也别想,听老大的就够了。凭着听话,他做成了南化的半个老大,即便他脑袋不那么灵光。
虽然说这个老大他没见过几面,大多时候都是电话往来。这要是让小弟知道,未免不可思议。
然而事实如此。老大深不可测,情报网铺满了整个南化,手段通天,谋略惊人。他生不起半点逆反之心。
自从当上半个老大后,他便不怎么做事了,吩咐小弟就行。所以他开始整天喝酒,玩乐。可就在前天,老大忽然一个电话,把他从天上人间小姐柔嫩的臂弯里喊起来,吩咐他去做事。上一次做事是什么时候,他自己都快忘了?
拿到目标的照片,他甚至忍不住笑出了声:“就这?”
照片里的男人看上去很是年轻,十七八岁的模样,大汗淋漓地在一个破败国企小区的篮球场上跑步。拍摄者应该就在附近筒子楼的天台。他不禁想问老大这人犯了什么事,是调戏了老大的女儿,还是老大女人保养的小白脸?
老大窝在座椅里,抚摸着扶手上雕刻精细的纹路:“做不成这件事,以后就别叫我老大了。”
“这小子还是什么皇亲国戚不成?”龙哥瓮声瓮气地问。
“你不需要知道。”老大缓缓道,“要不计一切代价给他带走。如果被警察发现了,你一力担着。”
“X娘养的,这么麻烦?”龙哥十分费解,抓个人还有那么多限制?
“对,所以要万无一失。如果你失败,我也保不了你。”老大说到这便打住,不肯说下去了。
“谁还能在南化的地界动老大你?”龙哥不解道。而老大则缄口不语。
...
“呸!”龙哥将槟榔吐在了地上,从和老大前天谈话的内容中回过神来。
他手里拿着一个对讲机,粗声道:“喂,你们那边怎么样了?”
“龙哥,我们已经到了巷子的另一边。”对讲机中,小弟的声音传来。
“行,你们守好,我们进去了。”龙哥放下对讲机,和身边两个喽啰对视一眼,然后便也走进了这条小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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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沅对学校周边的环境门清着呢。这条巷子里有一家黑网吧。不开灯,经常断电,网吧里飘着一股子烟味。但好在便宜,经常有学生翘课来这里上网。他也被刘建平和荀悠带来这里玩过。
他斜瞥一眼,几个染了黄毛,脖子上挂链子的男人隔着人潮对视一眼,跟着他进了这条巷子,还有两人则快步往巷子对面的出口赶去。看样子他们打算前后拦截,万无一失。在他计划之中。
高沅蹲在黑网吧的门口,却并没有进去。他抬起头,违章建筑的老楼凸出的二层将天空遮挡,那些人的眼线应该无法从附近高楼上看到他。这样他接下来所做的一切,就足够隐秘了。
他知道,自己若是被劫走,必然会被搜身。所以,他选择现在就扯开缠怨人偶的红线,释放女鬼薛瑶。
红线离开人偶身体的一瞬,他只觉脊背一凉,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背后。
他回头,那是一个白衣女人,低着头,站在墙边那一动不动。熟悉的阴寒感,让人实在不舒服。
高沅新奇地打量女鬼的眉眼,感到难以置信:“除了有些呆板,这就是那天晚上的女鬼啊!”
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那僵硬的脸,是冰冷的,像一个塑料模特。
薛瑶怎么说也算个妹子,自己这样轻薄,未免不妥。于是他直接下达命令:“找个地方躲着去吧。”
女鬼脚下悬空,一路走进了那家黑网吧里面。她动作不协调,十分僵硬。
由于黑网吧的老板图省钱,不喜欢开灯,恐怕顾客里混进了鬼也不会发现。
这是高沅第一次驱策鬼物,他内心有一丝畏惧,更多的是激动。前几天还在大开杀戒的鬼,此时竟如此驯服。
“这就是操控鬼吗...”他感觉自己作为被诅咒者,真的和普通人不同了。这是一种掌握一切的自信。
不过没时间体验了,他收起人偶,将用以束缚的红线打了个结,伪装成饰品挂在了脖子上。就在这时,三个大汉气势汹汹地从巷子那头走了过来,为首的大汉虎背熊腰,膀大腰圆。想必就是要劫走自己的人了。
他转身,直直看向了那伙人中为首的大汉,一脸坚毅,仿佛意料之中。
那为首的大汉一怔,以为自己被看穿了,他还奇怪对方怎么没有跑。
下一秒,高沅放声嚎啕大哭起来:“大哥,帮帮我吧!”
“你,你这是什么意思?”龙哥的声音显得有点慌。
明明自己还没动手呢,怎么这小子就嚎上了,难道是想求救?
“大哥,我在等我同学,找他借钱上网。不如你借我几块钱好伐?”高沅脸不红心不跳,念出他早想好的台词。
这下换龙哥一行人懵了:“上网?上你娘老子的网!”
“等等...你有同学待会会来?”一个喽啰敏锐地察觉到了这点。
“是啊,我们事先约好的。”高沅完全没有防备,一脸天真。活像一只狼长啥样都不知道的小白兔。
喽啰向龙哥使个眼色,龙哥浑不在意:“只要你肯认我这个大哥。我请你还有你同学去附近新开的网咖怎么样?”
“好家伙。”高沅在心里冷笑,没想到对方为了能带走自己,连他虚构的无辜的人都可以卷进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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